第343章 麦明河·三十分钟,三十年,二十六天(1/6)
“……我昨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”麦明河斟酌着说。
见她想聊天,兰骓先走过去把电视声音调低,才回到沙发旁,在她身边坐下。
“什么梦?”
“我梦见我们没有孩子,你得了……你得了病。”她看着兰骓说,“很严重。”
麦明河当然知道那不是梦。
她只是不愿意直接对兰骓说,“你死了”、“你是假象”——就算他是巢穴造物,他也是兰骓;起码在她眼里,他是。
所以她不愿意用词过于粗沉,不愿意惊动他,叫他沮丧。
兰骓死后,麦明河就像有强迫症似的,反反复复、无法自控地回忆那一天。
她想象着,兰骓躺在病床上,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,一动也不能动。他看着麦明河假作不知的背影,一次又一次地张嘴,努力地吐气,盼望妻子能察觉,能回头看他一眼……
她那时候好累。她明明知道的。
假如麦明河不应,兰骓在这个世界上,甚至没有别的办法能喝上一口水。
或许巢穴也想让她有一个机会赎罪吧。
“我没事,我好好的呢。”兰骓一怔,坐近一点,双手仍放在自己膝盖上。他安抚着麦明河说:“梦都作不得准……你别担心。我哪能扔下你?”
“对不起,”麦明河不得不转开目光说。眼睛忙起来,泪腺才会分心。
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,”兰骓不解地一笑。
她回过头,细细打量他几眼。
一切都如同记忆中一样,就连颈后、耳前几绺柔软打卷的头发,也是兰骓总下意识要伸手抹一抹的。
麦明河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,究竟是否生出过男女之情;但她爱他,就像她爱世上许许多多的事物。
“我很好,”兰骓看着婴儿监听器说,“有你们俩在,我就不是孤身一人了。”
兰骓若是活着,一定也会这么想。
麦明河想着那个令人恶心的婴儿,欲言又止——从这一方面说,或许“婴儿伊文”也算有了一个叫人能捏着鼻子忍受的理由吧。
“咱们好久没聊天了,”麦明河咽了一下,喉咙是硬硬的一个梗块。“我想听你说说这几年的事。”